
我是卖包子的,早上五点一开门,就看到陈老太太站在门口。
她那背挺得驼着,拄着根拐杖,走路很慢很吃力。
陈老太太笑嘻嘻地对我说:“小伙子,给我来两个猪肉大葱包子。”
她拄着拐杖慢吞吞地走进店,坐在靠门口的位置。
店里还没什么客人,就只有我们俩。
我赶紧从蒸笼里夹了两个热乎的包子,端到她面前,还特意多煮了一碗蛋花汤送给她。
我笑着叮嘱她:“老太太,包子烫,您慢点吃啊。”
她冲我笑了笑,拿起冒热气的包子,从中间掰开,把里面的肉馅倒进碗里,然后包子皮直接扔一边。
因为她来得早,店里只有咱俩人。
展开剩余93%陈我心里挺纳闷的,这老太太可是个老资格了,足足有一百多岁了,按理说经历那么多苦,怎么还会浪费粮食呢?难道是我做的包子皮太硬,她咬不动?
不太可能啊,我的包子皮又薄又大馅儿,肉馅放的特别足,绝对够味。
正当我琢磨这事儿的时候,陈老太太竟然把嘴里嚼着的肉馅给吐出来了。
我赶紧问她:“老太太,怎么了?肉馅味道怪不对劲吗?”
陈老太太放下筷子,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,声音低沉,平静地说:“你换肉馅了,和前几天的味道不一样。”
这话一出,我的心猛地悬了起来,咯噔一下。
她阴森地盯着我,眼神混浊又阴沉,完全看不透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。
我干笑了两声,说:“老太太,您别误会,我可没换肉馅,猪肉都是去隔壁陈屠夫那买的,肉新鲜着呢,人家猪都是现杀现卖的,新鲜得很。”
陈老太太撇撇嘴,笑着说:“小伙子,你可别跟我扯这些猪肉的事,我说的可不是这个。”
我又尴尬地干笑了两声:“老太太,你这话说得,我还能用啥肉呢?”
她眯起眼睛,缓缓说道:“我年轻那会儿,赶上过连着五年大旱,什么苦都尝过,你可别想骗得了我。”
说完她还冲我嘿嘿一笑,眼神里仿佛藏着点儿小得意,好像我被她看穿了似的。
我没吭声,心里有点发毛。
老太太又开口了:“你知道咱这条街上丢了个人的事儿吧?”
我皱起眉头,纳闷地问:“丢人?丢人怎么可能呢?”
她笑了笑,说:“就是那个跟你对着干,爱拌嘴的陈五啊,他已经失踪五天了,家里人报警了,可警察怎么没来找过你家?”
陈五是我隔壁对门的邻居,他家也是卖包子的。
我说,“这事儿我还记得,警察确实来过我家,问了几句话。
可你想啊,我们两人打架那事儿都已经是一年前的旧事了,我早忘了,也不想往心里去。
陈老五那家伙个头大,一米八几,身板又高又壮,怎么可能自己跑丢呢?依我看,他就是躲起来歇歇,贪点清闲。再过几天,他肯定又会自己出来见人。”
陈老太太好像没怎么听我说话,她朝我招了招手,让我靠近点。
我把耳朵凑过去,她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,“年轻人,我年纪大了,就想再吃几口肉。
你上次做的肉馅特别合我胃口,要不你再给我弄点儿,明天我过来吃。”
话一说完,陈老太太就慢慢地站起来了。
我赶紧把拐杖递给她。
她快要离开的时候,还回头看了我一眼,脸上带着笑容,看着挺慈祥的,让人心里暖暖的。
我心里清楚得很,她那笑容里藏着几分威胁的意味,我能感觉到。
可奇怪的是,我竟然没注意到手里的筷子,竟被我无意识地掰断了。
陈老太太刚走,店门口就进来了两个人。
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。
我把掰断的筷子扔进垃圾桶,笑着问,“来了,想吃啥馅的包子?”
男人我认识,叫陈亮,是老顾客,总来买包子。
陈亮是外地人,刚和老婆搬来不久,两个人都在工地打工。
陈亮说,“奎哥,给我来两个猪肉馅的,再拿两个鸡蛋的。”
他付完钱,就扶着怀孕的大肚子老婆坐下。
看着她那肚子,七八个月都有了。
我端着包子放到陈亮面前,笑着说,“亮子,你老婆快生了,真不容易,好福气啊。”
陈亮笑笑,“福气啥啊,家里已经有两个小子了,这回又添个,嘴巴更长了,烧饭得多做点。”
他话里全是开心,眼里光彩闪闪的,明显是盼着孩子来临的喜悦。
我又端了两碗蛋花汤,放在桌上,笑问,“包子味道怎么样?”
陈亮咽了口包子,笑着说,“好吃。”
他老婆也笑着说,“奎哥,我们刚搬来这,整条街就你家包子最好吃。皮薄馅足,分量还大。”
我笑着说,“常来啊。”
两人吃完包子就告辞离开了。
根本没说肉馅有问题。
看来我的包子是没毛病,倒是陈老太太咋回事儿。
也对,毕竟她年纪大了,味觉也可能变了。
陈亮和他妻子走后,我店里接连有顾客进来,很快就坐满了。
锅里的蛋花汤也见底了。
到了快8点的时候,店里已经空了,我一口气蒸的十几屉包子全卖光了。
我关了店容新策略,骑上自行车直奔陈屠夫家买肉。
陈屠夫家住得有点偏,藏在西道街的一条胡同里,那胡同既窄又长。
夏天那里臭气熏天,几处公共厕所味道特别重。
最窄的地儿,我都得推着自行车走。
真想不明白,他们家猪是怎么运进来的。
一路走到胡同深处,才到陈屠夫家。
刚进院子,我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,院子里挂着几张血淋淋的猪皮。
案板上放着冒热气的猪肠,还有心肝脏肾。
我笑着跟他说:“陈哥,来30斤五花肉。”
陈屠夫脸上沾着血,穿着皮围裙,围裙上沾满脏东西,有血、有泥土,甚至还有猪粪。
他咧嘴笑,嘴里还叼着烟,问我:“平时都买20斤,今天咋买30斤了?”
我笑着回答:“我刚搬来几年,这儿邻居挺帮衬我生意的,想着做点红烧肉,免费给大家尝尝,也算回报回报。”
他把肉切好,嘴里冒烟说:“你还挺用心的,怪不得生意好,看来你比陈老五会做人。”
我干笑两声:“没有没有,老五人也不错。”
陈屠夫撇撇嘴:“陈老五就是个畜生,打爹骂娘,欺软怕硬。
你来之前,他对门也开店,是开羊肉馆的,原本没啥关系。
他以为人家抢他生意,就砸人家玻璃,拿刀吓人,把人家赶走了。
说实话,你这小子还真硬气,敢跟老五过招。”
我说:“我可不是什么硬骨头,算碰巧赶上一块儿。老五对我没下死手,就推了几下,根本算不上打架。”
陈屠夫笑了笑,说:“反正你敢惹陈老五这种地痞流氓,算你牛,不是一般人,没人敢欺负你。”
话刚落,陈屠夫家院门就开了。
真是冤家路窄,一进院的人正是陈老五的亲儿子。
陈老五的儿子叫陈木,是个地地道道的混混,一进门就盯着我看。
我不想添麻烦,顺手从案板上拿起猪肉,对陈屠夫说:“陈哥,我先回了,明儿过来吃肉哈。”
话刚说完,陈木就拦住我。
他阴沉着脸盯着我,说:“你把我爹怎么样了?”
我撇撇嘴:“我好久没见你爹了,能把他怎么样?”
陈木忽然伸手抓住我的衣领,一把拽过来,我手里的猪肉差点掉地上。
陈屠夫赶紧过来拉架,尴尬地笑了两声:“木子,别动手,你爹的事警察还在调查呢。”
陈木气得不行,说:“孙奎,我爹消失,肯定跟你脱不了干系。”
他年纪不到30,比我小两三岁。
我回他说:“我都没见过你爹,你凭啥说消失跟我有关?”
陈木气急败坏道:“我爹就是去你家那儿才不见的。”
这话说得我愣了好几秒。
我家店跟陈老五家的店离得近,之前我家生意好,陈老五半夜还常跑我家店附近,砸玻璃、往我店里扔死耗子,甚至放过火。
但周围没监控,我也没啥证据,只能忍气吞声。
我怒了:“我根本没见过你爹,别造谣诬陷人!”
说完用力一甩,把陈木甩开,他“咚”一声摔了个四仰八叉。
我虽然不壮,但身体不错。
像陈木这种样子倒是挺高的,可一点用都没有。
我拎着猪肉正准备走,陈木又扑了上来,好像我是他爹死了的仇人。
陈屠夫死死揪着陈木,冲我喊:“奎子,赶紧走。”
我提着猪肉朝院门外走,刚把门关上,就听到院里一阵惨叫。
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笑意。
我把猪肉挂在自行车把上,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家。
我一开店门,发现陈老五不见了,整个店里清爽了不少。
门口没人再往外扔垃圾,连玻璃也没被砸。
于是我把猪肉端到后院,切成厚厚的大块五花肉,直接往锅里一煮。
没一会儿,红烧肉就做好了。
我盛了一盆,端到门口。
这个时候,大家刚好下班,路上人多得很。
我笑着说:“大家平时吃过我做的包子,今天不如也尝尝我做的红烧肉?”
话一说完,很多人停下来凑热闹,拿着筷子夹了几口尝尝。
我还看见陈老太太在人群里,便朝她喊:“老太太,您年纪大了,我给您盛碗肉,您进去坐着慢慢吃。”
陈老太太笑了笑,人群自动给她让开了一条路。
她拄着拐杖,一边走一边说:“小伙子,有心了,那我就进去吃吃看。”
我扶着她进了屋,给她碗红烧肉放在桌上。
她拿起筷子,还没尝就开始夸我:“小伙子,你挺有本事的。”
我招呼她:“老太太,快尝尝,别客气。”
她夹起一块肉,咬了几口,脸上露出了笑容。
接着她说:“我就一个女儿,还在外地呢。
要是你能常给我做肉吃,我就认你当干儿子了。”
听说她家底还不错,有祖传古董啥的,可我根本不稀罕,那些不是我来的目的。
我笑着说:“老太太,别难为我了,哪有那么容易的事。”
说着,我腿一软,直接坐到椅子上。
陈老太太斜眼瞄了瞄我的腿,笑说:“这法子可够疼的。”
你知道吗?我刚从陈屠夫家回来,摔了一跤,大腿疼得厉害,还流血了。
我没吭声,陈老太太又开口了:“小伙子,我也不为难你,一周让我吃上一次就够了。”
说着,她把肉夹起来,慢慢地往嘴里送。
我忍不住问:“老太太,要是吃不上呢?”
她连头都没转,看都没看我一眼,脸色冷冰冰的说:“我活这么久,认识不少人,到时候可就怕我管不住这张嘴。我知道你是谁,孙霞是你妹子吧?”
我干笑两声,“老太太,我家就我一个人,根本没有妹妹。”
她摇摇头容新策略,说:“孙霞就是你妹子,五年前,她和她男人就在这儿开了家羊肉馆,生意原本挺好的,结果硬是被陈老五给欺负走了。
陈老五还把她男人的腿打断了。
不过话说回来,有仇也不至于杀人灭口啊,老太太我真想不明白。”
陈老太太脸上全是皱纹,皮肤干巴巴的,眼睛深陷,看起来像个没了生气的干尸。
我没吭,她又接着说:“小伙子,我都一百多岁了,你没必要瞒着我,到底是怎么回事,说说吧。”
我说:“老太太,您想多了,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孙霞,也没杀人。
你这么说,只在我面前说说就行了,要是在别人面前讲,警察不又得来查我?您说邻居们会怎么看我啊。”
陈老太太嘿嘿笑了几声,用那浑浊的眼神盯着我说:“除非孙霞死了,是被陈老五害死的,你才会杀人灭口。”
我握紧拳头,忍着怒气说:“老太太,今天要下雨了,您可得小心点。”
话刚说完,屋里灯就闪了几下。
我知道,雷雨要来了。
陈老太太把最后一块红烧肉往嘴里塞,笑呵呵地说:“小伙子,把肉准备好,我明天还来。”
话一说完,她拄着拐杖,颤巍巍地往门口走去。
可刚到门口,外头就响起一声“轰隆”巨响,晴天霹雳,随即瓢泼大雨倾泻下来。
外面有人喊:“下雨了!”
又有人喊:“快来啊,陈老太太被雷劈死了!”
我急忙冲出去,只见陈老太太倒在电线杆旁,浑身冒着黑烟,已经被烧焦了。
这电线杆上的线乱得一塌糊涂,我家电路也老是不稳定,尤其是下雨天,几次我都亲眼看见电线上冒火花。
没想到,偏偏陈老太太就这样被电死了。
我赶紧打了120,不一会儿救护车就到了胡同口。
可那胡同口太狭窄了,救护车根本开不进去。
好在我们几个男人合力把陈老太太抬上了车。
我手刚碰到她肩膀那一刻,就知道人已经没救了。
陈老太太这事儿,大家都明白,纯属意外。
她女儿远在外地,尸体只能暂时放殡仪馆寄存。
出了这档子事,我心里可别扭,要不是我给大伙分烧肉,陈老太太根本不会凑这热闹,哪会出这事呢?她女儿回来后,我到底该咋跟她解释啊?
三天后,陈老太太的女儿赶回来。
她已经75岁,头发花白,性格泼辣,据邻居说,她叫陈香。
陈香一站我家门口就吼起来了,叫我赔钱,还说是我害死了她妈。
隔壁孙大娘赶紧替我出头,她是卖豆腐的,家里还有个瘫痪儿子,日子也不好过。
她劝陈香,“香姐,你别吵了,你妈死是雷劈的,街坊邻居都看到了,和奎子没关系。”
话一落,陈老五家媳妇也出来了。
她是陈老五后娶的媳妇,比我还小两岁,但一直看我不顺眼,常对我冷嘲热讽。
她这会儿肯定又冲我泼脏水。
她嗑着瓜子说,“要不是孙奎给大伙分烧肉,陈老太太哪会来凑啥热闹,死了跟孙奎有关系。”
话音刚落,陈香更气了,冲我嚷,“就是你害死我妈的,给我赔钱!”
我看得出她就是想要钱。
我问她:“大娘,想让我赔多少?”
她眼珠子转了两圈,小声问:“你真赔钱?”
我点点头,“只要你别闹,我肯定赔。”我只想过平静的日子,宁愿花钱买点安宁。
话刚一落,陈香就笑着说,“进屋说吧。”
她说完便迈步进了屋。
“把门关上。”陈香交代。
我顺手把店门关上,坐到了陈香对面。
我问,“大娘,你到底想要多少钱?”
陈香咧嘴一笑,“我不要钱。”
我愣了愣,困惑地追问,“你是想要这家店?”
她摇摇头,笑得有些狡猾,“我娘临死前给我寄了封信,说你这儿的包子味道不一般,让我回来尝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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